原标题:即墨古城大讲堂 | 郦波:诗的国 诗言志
半岛全媒体记者 李晓哲
3月22日,作为青岛市即墨区为民办实事项目及国际时尚城建设攻势重点项目(活动)的即墨古城大讲堂迎来新年后第一讲,邀请到著名文化学者、南京师范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郦波做主题为“诗的国 诗言志”的专题讲座。本次活动由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、青岛市即墨区人民政府、青岛出版集团主办,青岛市即墨区文化和旅游局、首页传媒、《商周刊》社承办,青岛市即墨区图书馆等单位协办。
郦波教授在“中国诗词大会”“中华好诗词”等节目中的精彩点评让人印象深刻。本次讲座,郦波教授带领听众一同探究华夏文明的本质,破解诗词中潜藏的民族文化的基因密码。
每一个族群都有诗歌,为什么只有中国被公认为“诗的国度”?为什么可以通过诗歌了解华夏文明的本质和规律?“诗言志”说的到底是什么?在一连串反问之下,讲座进入主题。
郦波教授认为,中国华夏文明,是一个时间延续性的文明,诗歌就是窥视整个华夏文明史的一条捷径。
要研究“诗的国 诗言志”,中国传统语文学“小学”是前提。作为中国古典文学与文化专业博士,郦波教授从解释字义的训诂学入手,剖析了《诗经·小雅·鹿鸣》《易水歌》以及毛泽东《采桑子·重阳》三首诗词的微言大义,从源头解惑诗词的内涵。
郦波教授从鹿鸣的“呦呦”声中破解“呦”字,认为“呦呦”传递的意思是呼唤,当有同伴在场的时候,体现一种共情的状态。这与儒家讲究人际关系“仁者爱人”相合,因此也就理解了孔子选择这首诗作为《大雅》《小雅》开篇之作的关键所在。
《易水歌》里“风萧萧”的“萧”本义是“艾蒿”,是一种祭祀祖先,有神性的草。“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”的“去”本义是“离开”而非“到一个地方”,这两句诗表达了离开人生知己,而不是渲染刺秦的悲壮,价值取向不同。“萧”与“白衣冠”则说明了易水送别的仪式感。
郦波教授还用意象解读法解读了《采桑子·重阳》,认为其作为中国的节令诗词,超越了刘禹锡的《秋词》。
在讲到“赋比兴”时,郦波教授现场清唱“山丹丹花开红艳艳”,来解释什么是“起兴”,什么是“诗缘情”,讲到慷慨激昂处,郦波教授激情朗诵《沁园春·雪》,在昂扬的语调中,带领听众回望历史,去感受诗词蕴藏的力量。
郦波教授瞄准当下,揆诸现实。从制造业链条、人口市场和消费市场、新冠肺炎疫情、女性职业等现实话题,反观文明的高度和维度,感悟诗词的格局和力量。
郦波教授回忆,当年读书的时候很幸福,程千帆、钱仲联、夏承焘、唐圭璋四位国学大师全是他的师爷。正是得益于严苛的学术训练,郦波教授在讲座中举重若轻,典籍旁征博引,掌故信手拈来,以独到的精研视角,风趣幽默的演讲方式,吸引听众陶醉其中。原定两个小时的活动,在现场观众的阵阵掌声中延长至三个小时,仍意犹未尽。
“作为一个从小在尼山长大的儒家知识分子,我对我说的母语、我说的汉语包括我讲的山东话,我都无比热爱,因为这背后是我们的文明,是我们的族群,是我们的过去与未来!”
这是郦波教授的结束语。为什么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?因为当千百年后诗人的背影已经远去,诗词的绝代风华仍然在这片土地永恒流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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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的产生一开始都首先具有而且一直具有文学和艺术的本质,这种本质不叫“诗言志”。一直到魏晋时候,中国的文艺理论才真正提出来诗歌的文学本质,诗是表达情感的因素。而这一点,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语言就奠定了,诗歌一定是言情的文学艺术。中国不同,在诗歌发展史上排在“诗言情”本质之前的一个前提条件,在《尚书》中就提出来了,就是“诗言志”,这对中国诗歌来说更为本质,甚至要超越它的重要性。
诗言志,这个“志”的甲骨文,“心”上面不是士兵的“士”,原来是脚趾的“趾”,代表心之所至也,心最终要走到的地方,那是志向。而儒家的立志,是要趁少年而立大志,而且立向上之志,然后诗作才有价值。
我们的汉字是人类文明史上独一无二的,一直到今天还在使用着的象形会意字。中国之所以是“诗的国”,与我们的文明载体汉字息息相关。汉字的维度跟西方的拼音文字、字母文字不一样,具有音、形、意三个维度。因为汉字稳定,所以四大文明古国只有华夏文明延续到今天。
我认为先秦诗史的最后一首诗,总结自《诗经》以来现实主义传统和浪漫主义传统的,把中国诗歌的慷慨精神熔铸一炉的是非常短的诗,就两句,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”就两句能称为诗吗?《易水歌》是歌,在史书中叫做“歌曰”的都叫做诗。至于“探虎穴兮入蛟宫,仰天呼气兮成白虹”是后来人狗尾续貂。
“风”是什么意思?一般解释是民间采风。可是中国古代不是这样理解的,“风者,讽也”,我是从民间采集上这些诗歌,让执政者听听老百姓在想什么,不要想当然,听听民声到底是什么。因为民本思想,民为贵,君为轻。一定要听老百姓在想什么,以人为本。所以疫情的时候我们一个人都不放弃,这是华夏文明一直以来的传统。